我印象中的家

司怡佳 发布于 2013-07-10 18:08 访问次数 524

    我姓揭,但是《百家姓》中却找不到揭姓。我曾好奇地问过爸爸,他似乎对祖辈的来历也不甚清楚,只是简单地对我讲述过:我们的祖先名叫揭笃列图,蒙古族人。元朝时是个大官。他有两兄弟,弟弟叫铁***。元朝鼎盛时,版图曾地跨欧亚元朝的统治者对汉人十分苛刻,终因不得人心,退出了历史舞台。我们的祖先迁徙到江西广丰。当时广丰尚未设县,仅是个驿站。今天的鸟林街是一片山林。铁姓后裔一部分留在江西,大部份向广东方向去了。江西百姓都有皇帝封的姓,蒙古人无姓,因效江南人把祖先名字的第一个字当作姓。故“揭”·“铁”两姓原属一个血统,是一家。为纪念这个史实,我给自己取了个笔名“铁一”,以表思远追宗之忱。 

     小时候,每逢清明节,父亲都要带我们兄弟姐妹到广丰县政府公堂后面“揭笃列图”墓前祭拜始祖。 有时也会碰上姓铁的人来祭祖。据说,原来我们始祖的坟是坐落在县政府县官审案时案桌放置的地方。后来建造公堂时被铲除了。一日夜间,某县官经公堂外出,在公堂上遇见一位身穿元服的官员,把他吓坏了事后查问此次事其部下一知情者告知:在他审案的座位下,原有一座揭姓古坟。因此,这位县官命令他的部下在公堂之后建造一座假坟,以慰亡灵。此事可信以为真,否则县官公堂之后岂容百姓造坟。                       

    我的家原住在广丰城水务巷六号一座大院内大院离大井头街只有五十米;离县立初中·考场小学均不超过百五十米;离县政府所在地约有百余米。大院面积足有一千五百平方米。大院住宅坐北朝南,大门却向东。大门的门框用巨大的青石做成。大院四周均有很高的青砖墙,也叫防火墙。石大门的左右挨着门框边各有一座二米的石狮鼓。大门的上方,有一块巨大的青石匾。石匾上浮雕着《大夫第》三个大字。据说在清代只有官至大夫的家门口,才可以安装石狮鼓。      

    大院自南向北有三幢高约三丈多的大厅,每个大厅的两侧联接许多厢房。厢房里住的都是揭姓人。每两个大厅之间有一个大天井,天井的地面用黄·白·黑三色的小石子铺成非常美丽的图案。大厅梁的支架上都雕刻有戏剧人物像。我家就住在大门进去第一大厅至第三大厅(正厅)的西边厢房内。有两个小圆门进入我家。靠北边的小圆门经常关着,大概是为了防盗的缘故介于南北小圆门后面之间,也有一个小天井,约有十五平方米,呈长方形天井里凹字形地架着三条长石登,靠小圆门的墙边那条石登较长,约有三米,挨着这条长石登的两端各有一条二米长的石登。石登上摆满了各种彩色的菊花,每年秋天菊花盛开时红的.黄的.紫的.白的争奇斗艳,美不胜收。每种菊花都有它自己的名称:满天星.螃蟹游江......天井里靠东边那条石登的中央,有一座假山,五哥在假山顶上造了一座小塔,塔旁有座小凉亭。从山脚到凉亭,弯弯曲曲的台阶盘绕而上,饶有趣味。天井的中央摆着一只大瓷缸,缸内常年养着色彩各异的小金鱼:有金色的.白色的.红色的.黑色的也有斑彩色的。缸里放着温丝草,其色碧绿,其状极似罗汉松针叶,放在水中不沉底,浮在水中,犹如水中森林,金鱼游弋其间别有观赏风趣。金鱼不吃米也不吃饭,五哥常喂以捣碎的饼干;有时也自制蛋黄饼饲养它们。每年夏秋之交,是金鱼的繁殖期,要在缸内放两张棕丝,供金鱼产卵其上,然后将棕丝取出,放入浅底缸内,缸里放入干净水;水的份量以将棕丝浸住为佳,不宜过多。金鱼卵状似粟米,置于太阳下晒一个星期,小金鱼就会孵化出来。小金鱼非常娇嫩,成活率低得令人难以想象。也许我们还不精通养金鱼之道,一百只小金鱼能成活十只就非常成功了。浅缸里的水要经常换上新鲜的,换水可麻烦啦,先要用调羹把小金鱼舀上来,暂时放在有水的碗里。小金鱼像针尖那么小,不可大手大脚去舀,水震动得太厉害,小金鱼就会变形。长大的金鱼非常可爱,一对鼓出来的眼睛,卡在薄薄的嘴唇两侧,看上去金鱼的眼睛似乎长得很大。金鱼的腰很细,腰后是金鱼最值以自豪的金鱼尾。尾巴有三叶.四叶不等,游动时全靠它掌握方向。其游动姿态之美,胜过舞女舞动的罗裙;又像是晨霞飘忽在清澈的蓝天,逗人入迷。

    小天井的北.西.南三面都是我家住房:一个客厅.七个卧房.一个饭厅一个大厨房.一个储物间.一个谷仓.谷仓东边有一条弄堂,是鸡舍和猪圈。此外,在大门进来大院厅的西侧还有一个专门放煤饼.木柴的房间。据说那第一厅是古时供停轿的地方。

    我家每年养鸡数只,养猪一头。那个年代养的都是黑毛猪,没有白毛猪。猪长得不大最重不过百把斤,但猪肉比白毛猪鲜美得多。每年过阴历年杀猪时,妈妈总不肯让我站在旁边看。妈妈还不停地给猪念经,给猪超度。杀了猪,四只猪腿都挂在厨房大灶灶门上方灶烟能熏得到的地方,再缚上老鼠刺,(一种叶子上四周都有刺的绿色植物。)以防鼠害。猪腿经过长时间(愈长愈好)的熏焐后,整个腿表面变成了黑色。将其用刀切开,里边的瘦肉鲜红溢香;肥肉则稍代黄色。妈妈常把它切成薄片,盛在瓷碗里,放在饭蒸面上与饭同蒸,多年的腊肉不蒸也好吃,很香。这就是广丰人家家都会制作的腊肉。全国闻名的金华火腿,在广丰人家庭里是没有地位的。腊肉的皮.肥肉.瘦肉美味齐名。  如果要你投票,究竟谁的味道最好,你肯定会很为难,因为它们的美味实在难分伯仲。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腊肉汤也是高档次的美味品。

    我母亲是一位身材高大,仪容端庄,心地善良的女性。一双三寸金莲,走路尚健跑步就很困难。她天资聪慧,善识梵文经书。一年到头,她都要到众家佛堂里念经。农历初一.十五.或逢观音生还要吃斋以示敬神。我最喜欢听妈妈唱《金刚经》。小时候,我常常陪妈妈晚上到佛堂念经。我坐在妈妈身边一个拜佛跪垫上,看妈妈边看边翻书叶,我却一句也听不懂;经书全是梵文。

    佛堂一年到头都打扫的一尘不染。这是我勤劳的祖母的功劳。这位祖母是祖父的继室我二叔的亲生母亲;生我父亲的祖母去世很早我未曾见过。

    1942年我家房子被日寇飞机炸毁后,为了躲避敌机空袭,曾搬到北门外离城十二华里的诸家村居住。祖父和我们是寸步不离的,祖母平时一直和二叔揭宝符生活在一起。二叔爱吃鸦片,家产都给败光了,祖母患病也无钱医治。爸爸得知祖母病重消息,即刻派人把祖母接到诸家村我家治病。不久祖母就病逝在那里。

    我祖父名叫揭慎斋身材魁梧,身高一米八左右高度近视,患有鼻痣。鼻子被鼻痣挤得很大,不能用鼻子呼吸,常流鼻涕。乞丐们称他大鼻子公,又因为他肖兔,又称他兔宁公。(兔宁:广丰腔,小兔子也。——葛草原注。)

    祖父饱学多才,慈善好施舍,一年到头他都要给铜元给我们,主要给我四姐揭榴花,让她代为施舍给来我家乞讨的人;冬天来了,还要做棉袄,买许多篾火笼,施舍给携老带幼 无棉衣过冬的人。他除了在广丰赶集的日子(农历每月三.六.九 )由我六哥揭万年搀扶着上街去买些他自己爱吃的东西外,平时总是躺在饭厅里一张竹睡椅上。他爱吸烟。但从不吸香烟。他有一根一米长的黄烟杆,在玉石烟嘴的下面,系着一只黑色的黄烟袋。他常常一边吸着烟吐出一连串烟圈,一边讲述历史故事。常常讲得自己哈哈大笑,由于他患有鼻痣,说话声音总是不清晰,很难听懂。不知有多少次,祖父讲故事时笑得那么开心,吸引着我想分享他的快乐。我侧着耳朵,凝神听着,想抓住点什么,却都失败了。

    祖父是个有大福气的人:他有一个好儿子——我的爸爸,还招来一位好媳妇——我的妈妈。小时候我和爸妈睡在一个房间里。房间很大,铺了两张大花床。每天晚上,几乎没有例外,爸妈躺在床上都要商讨次日给祖父做些什么合胃口的又有不同营养大菜。妈妈是位做菜能手,平时他给祖父做菜,花色不同美味迥异:蹄膀.镇江肉丸.香肠.腊肉.蛋夹.蛋糕.蛋花.五花扣肉.清炖鸡.白菜.菠菜.花玉豆.木耳.香菇.莲子.象鱼.腊肉蒸蛋.....隔日无相同的菜;一菜从不吃两天。祖父从来不吃稀饭,爸爸便向馆子店下定,每天早餐,馆子店送来一碗三鲜粉或擀面条。

    我说祖父有非常福气 ,还有一桩事可以证实:我的祖父选择在日寇占领广丰现场之前仙逝。在他去世前两年,他常常哈哈大笑自言自语地说:“让我活到八十八".这句话我不知听了多少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1941年农历正月初一子时,祖父“睡”去了。他没有丝毫痛苦地“睡”去了。他睡得那样安详,没有给家人带来丝毫不安。初一日上午我家至亲都不到别处拜年,而先来我家拜别祖父遗体。按出生年数计算,他正好是八十八。

     我从来不写的爸爸名叫揭伯怀。他饱读诗书,善写毛笔楷书。平时写给我们的半笔草书。这非常像他严于律己的性格和道德品质。他待人接物,讲究礼仪,善于体谅他人,以助人为乐。有一次一位农民来到我家,他的右手臂在一次经过山脚时,被一个牧童自山上滚下的一个石头打脱臼了。碰巧不久前我三哥揭艾年自云南寄回几小瓶白药。那时候,广丰,上饶药店里连“白药”的名词也没有听说过。白药用一个玻璃瓶装着,一瓶白药全部倒出来只有三分之一调羹那么多,呈白色粉末状,治伤有特效。每瓶白药内有一小节原药,有接骨的功效。爸爸原来也不相信白药的神奇效果,试着包了一些,又剪了一段原药给他,叮嘱他用药后若有好转速来我家,再给些药他。过不久那位农民真的来了,验证了白药有治伤接骨的奇效。爸爸非常高兴,又给了他一些白药和原药。据说那位农民手臂的伤完全好了。

     爸爸对我的学习抓的很紧,很严。每逢暑期,他亲自办起学习班,教我读四书.五经。每学一篇都限时背给他听。背得不顺畅,得重读后再背,直到能背的滚瓜烂熟为止。每天都得练写毛笔字。一天要写十多张花qian纸——类似现在的草纸,不过比现在街上卖的草纸大得多——交给爸爸检阅。写的较好的字,爸爸用朱红笔在字的右上角画个圈。参加学习的人除我外还有六哥.二姐夫黄景清.八姨奶的小儿子蒋椿年,他和六哥同年,比我大两岁

    小时候,我喜欢到南门外丰溪河去游水。丰溪河水清澈透凉,浅处水齐膝盖;深处据说有几丈,看上去水呈深蓝色。有一次不知谁向我爸爸高了我的状,知道我到丰溪河去游水了,爸爸让我跪在硬板踏登上——解放前广丰人家家作兴在床前摆一张长六十公分至一米二,宽约四十公分高约二十公分的油漆木板登。上床睡时先踏上登并把鞋子脱在上面,所以叫踏登。——这时候我通常会大声地哭。妈妈听见了,肯定会来给我解怨。她把我从踏登上扶起来,告诉我下次千万不要去河里洗澡了,那里常淹死人,爸妈不放心。并拉我到里间。(这个房间四面都是房间,所以叫里间。)里间放了一张大厨一张大花床,一张九屉桌,两把靠背椅,我四街就睡在这里。大厨里放有桂圆.蜜枣.乌枣.荔枝.冰糖等食品,爸爸的钱,妈妈的金器.玉器及贵重药材,如云南白药,人参.驴胶等也放在这里。妈妈打开大厨,给我一些东西吃,我就不哭了。这场到河里游泳挨罚的事到此就算结束了。当然,我不会从此就不到南门外河里去游水,不过,要去得严格保密。

    爸爸对我到河里游水的事管得很严,但是我要是不小心打破了碗盘等,他却从来没有责骂过。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破了一很值钱的大玻璃瓶,爸妈都没有说我,倒是照料我的姐姐挨了一顿扎扎实实的批评。姐姐比我大四岁尽管她为我挨了不该挨的责备,她对我的关心爱护依然无微不至。

    爸爸在清末曾做过广丰县的督学。至于民国后,他就和小姑丈杨舜田合伙经营难杂货店。店设在县政府西侧关阳庙附近,取名《杨振丰号》,生意很兴隆。但是自1942年广丰城遭日寇飞机轰炸后店就停业了。小姑丈在解放后因属地主,被扫地出门。因耻于乞讨,病死在荒郊。

    我家曾雇佣了一位女佣。可能我没有出生,她就来我家了。我不知到她叫什么名字。我懂事时,她已是白发苍苍了。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妈妈叫她下坊人。下坊是她的家乡,因此下坊人就成了她的名字。在我家她只负责洗衣服,养鸡.喂猪;妈妈忙时,也帮忙照顾厨事;平时或有客来,都是妈妈亲自下厨的。我在家里什么人都不怕,就是怕她。我六岁时,我奶妈的儿子(我与他非常亲,我特别喜欢他)送给我一只八哥,我把八哥笼挂在客厅前走廊上没过一个晚上就被她放走了。她信佛很慈善。有时我调皮不听话,她会在我头上打一螺丝。爸妈从来没有因此责备过她。不过我知道她是最关顾我们家庭的人,我们全家,包括哥哥姐姐都听她的摆布过生活,可惜自从我家房子被日寇飞机炸毁后,她什么时候离开我家的,我也不知道。她是我的好奶奶,不是佣人。

    国运和家运是密切相关的。1941那,我家接到县政府伤亡通知书:我的三哥揭艾年在河南辉县抗日阵亡。时为营长,年仅三十左右。我全家都沉浸在悲痛之中。1942年4月15日,日寇飞机轰炸广丰城,一颗燃烧弹落在我家后面的棉花店里,火势很快蔓延到整条街和两侧的居民区。那年代广丰没有电灯,也没有自来水,商店和居民住宅都是木质瓦房,极易燃烧。国民党宪兵只是维持次序,不让百姓靠近正在燃烧的房子。幸亏有人在火势未及地段提前拆掉一些店铺,断绝火路,不然的话,全城都可能化为瓦砾场。为了不忘日本帝国主义在广丰犯下的滔天罪行的日子,爸妈在防空袋外用布条缝制出“415”字样,教育我们勿忘国仇家恨。

    1943年春夏之交,日寇进犯广丰,县城陷落。敌人来得那么快速,国民党《前线日报》还在报道前线大捷消息,人们没有丝毫思想准备。直到敌人炮声逼近了,才仓促捡点蔽体衣服,逃出城里,各奔东西。我和爸妈还带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据妈说,她是我家隔壁康熙伯伯的孙女,一起向十五都方向逃。十五都翻过武夷山就是福建了。这是爸妈作的最坏考虑,万一日本鬼子不退,继续追来的话,我们只好往福建跑了。

    我们走到离县城五十华里的桐家畈乡。大舅父的儿子徐祥新哥在那里一所小学当校长。在他家住了一宿,第二天就离开了那里到离桐家畈约十余里的王家村,我的五奶就住在这里。务奶家虽然房子大,但毕竟一下子增加了许多人,她家本就有六口人(五姑丈. 二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位侄儿,我叫他潘维松哥。)加上我们四人就很难安排了。我和维松哥只好在大厅里搁门板当床睡。

    一天晚上,有人急敲大门,我们估计是土匪来了,不敢不开门,打开门,走进来四个国民党兵。他们手里拿着手电筒,一进门就用手电四处照射。大厅里点着一盏菜油灯,灯光微弱得互相看不清脸相。那几个国民党兵是什么摸样我们也看不清。他们搜我们的床,又搜我们的身,维松哥手上的一只手表被他们搜去了;我袋里藏有一张五十元的纸币,是爸爸怕我与他们走散了没钱用放在我袋里的,也被他们搜去了。我要求他们给点我还。那兵举起手来想打我,维松哥赶忙用手拉拉我的衣角,示意我不要做声。国民党兵走了之后,发现我们的床上有好几张日本飞机投下来的“良民证”。好险啊:要是我们敢跟他们辩理,这床上的“良民证”就是他们可以把我们抓起来的罪证。轻的给点苦头你吃,重到毙了你。反正子弹不敢用来打日本鬼子,用来对付老百姓也算派上用场了。你到阎王那里去告状也不顶事。

    五姑丈是一位文质彬彬的老先生,靠收租生活。一下子多了四口人,虽然吃饭没有什么大问题,仓里有谷,自己舂米,而柴和菜确实成了大问题,三餐只有盐炒干椒一个菜。没有柴怎么办?五姑丈就把大块大块的楼板拆下来当柴烧。反正说不上什么时候日本鬼子来了,家里什么东西都不属于我们了。

     一天,我在屋外附近玩耍,偶然发现一家菜园里种了许多辣椒,结满了青椒。我高兴极了,走进园子随手摘了十几只青椒,兴冲冲地跑到爸爸跟前,把青辣椒给他看。满以为这下可以改善一下伙食了,爸爸看了一定会说我乖的。没想到爸爸看了我手里的青椒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厉声地质问我青椒是从哪里摘来的,立刻送回到那里去。我乖乖地照做了,此后我再也不敢贪别人的东西。

    在王家村约住了四十余天,我的新嫂(大哥的第二个妻子,苏州人,名叫方祝君)竟然找来了。真不知道她这位外方女性,人生地不熟,当时既无电话更无手机,是怎样找到我们的。难道是苍天有意让我们一家人团聚吗?!

    我和爸妈谢了五姑丈.五奶就和新嫂一同到五大姨家去了。

    五大姨住在十五都大山脚下一条很长很深的山垅。两边大山覆盖着高大葱茏的自然林,蜿蜒崎岖的小山径,引你进入幽静.凉爽.空气清新的神秘境地。山泉终日伴奏着林鸟歌唱,山涧里的流水一天到晚忙碌着为农庄送去清澈而带甜味的香泉。我曾在一本书刊里读到一篇古诗:“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竟上,互相轩邈,争高直指,千百成峰。蝉则千啭不穷,猿则百叫无绝......疏条交映,有时见日。”这段诗文引来描写五大姨居住地的山色美景真是绝妙无伦。在晨曦或傍晚时分,你还可以看到城里永远看不到的奇观:如沙似绸的白雾,自山垅深处不断地吐露出来,虚无缥缈。身临其境,仿佛置身于祥云缭绕的天庭,神往其境万念具消。防避敌机的骚扰,这里是最理想的胜地。

    住在这里伙食也改善了,大姨唯一的儿子我叫老虎哥的,虎背熊腰高大英武,嗓音如雷,是大山的瑞气孕育出来的好青年。他种的菜,应有尽有,真让我钦佩羡慕。

    不久,从城里传来消息,日本鬼子撤退了。我们都欣喜若狂。屈指一数,日寇陷落广丰城整整七十天。我们随即谢了五大姨,老虎哥回家。


(作者:揭英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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